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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陪练
秦露第一次见到北觅,是在健身房的拳馆。
她刚刚结束了跟私教的一组练习,正在休息区拿毛巾擦汗,伸手去拿自己的
运动饮料。不料没拿稳,饮料瓶子从高脚桌上滑落,掉在地上之前却被一只大手
捞起,又放了回来。
秦露顺着那只大手往上看,一个身体高壮的年轻男生,肌肉棱角分明的线条
正从绷在身上的工字背心里露出来,把宽肩长臂的轮廓勾勒得正好。
皮肤微深,双眸略陷,五官的立体感也很强,甚至带了一点雕刻的张力。
好帅!
秦露一时看愣了神,直到手的主人把饮料放回到她手边,「给。」
她才有些不自然的回答,「谢谢。」
对方微微点了下头,「别客气。」
接着便往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从换衣间出来,已经是一身陪练的衣服,熟稔地在两臂上戴好脚
踢板,便成了人形沙袋。
秦露勾了勾唇角。
在这里打工的学生?
有点儿意思。
秦露的身份,说好听了,是华源集团秦总的编外女儿,通俗点呢,就是小三
生的孩子。
秦家在圈里,是属于直系的那种。爷爷那辈立过军功,肩章上带金枝叶的。
到了秦露这里,算是三代了。秦爸虽然走了商路,但体制内的关系,还是轻
易搬不倒的。
秦妈姓岳,年轻时是芭蕾舞演员,脸长得俊,身材也好,可家世背景,却入
不了秦府老人家的眼。
硬是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大宋朝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老秦家和老岳家不能
结亲。
「你们家才是奸臣之后,卖国贼!」秦妈跟秦爸吵架的时候,总是翻出来这
句。
秦爸让秦妈怀孕以后,也就断了她的职业生涯。
为此,秦爸承认他亏欠秦妈。
这么些年,由着秦妈作,三天两头耍脾气。
「我知道你妈心里憋屈。」秦爸告诉秦露,「是我耽误了她。」
自从19岁跟了大她一轮的秦爸,秦妈争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最后也没落
着个名分。
秦总最后明媒正娶的,是个商界新贵的女儿,家底倒是不错,但是背后没有
大树,比不了他们这样的红顶商人。
对秦妈和秦露的存在,正房一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这样的人家,外面有几个二当家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秦爸对秦妈和秦露,在物质上从来没有小气过。
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够尽力补偿给她们的吧。
秦妈刚怀孕的时候,秦爸就在最好的私立学校对面,砸了几个亿进去,买地
盖楼。
留了一栋最好的给她们娘俩住,剩下的都写在秦妈名下作产业。
只这一处,秦妈的身价就能和圈里那些有点名号的富婆们比肩。
秦妈要是生了个儿子,秦家长辈很可能会打小便接回家教养,照着接班人的
样子培育。
不过秦露是个女儿,老宅里多少是有些重男轻女的。
外宅生的女孩儿,认不认祖归不归总宗,没什么重要。
少了束缚的条条框框,秦露也乐得「散养」长大。
——北觅结束了在拳馆的陪练,在健身房的洗浴间迅速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出发,还能赶上下一班地铁。
他走到刚才秦露坐着休息过的桌子旁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饮料
瓶子。
草莓味的。
第二章:生日
秦露从自己的阿斯顿马丁上下来的时候,王珏正等在夜店的门口。
小方领的红色衬衫裙,将将地包住臀部,两条光洁的大长腿,在路灯下反着
光,晃眼。耳垂上的珍珠耳钉,给她这五官过于鲜明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添了一
抹柔和。
「露露!」王珏看见秦露把车钥匙交给泊车的小哥,掐灭了手里的烟,快步
走过来。
秦露打掉他伸过来要揽她肩膀的手臂,「露露是你叫的么?」
「好好好,我叫不起!走走,楼上哥儿几个姐儿几个就等着您呢!」王珏嘻
皮笑脸,就势把自己被打的那条胳膊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戏谑的尊称,句子中间的介字被囫囵吞掉,都是燕城本地人特有的风格。
秦露嗤笑一声,任由王珏在前面开门探路,胳膊摆出保护的架势。
一层的舞池里人影憧憧,林芯正扭着身子玩自摸,一眼看见了刚刚进来的秦
露和王珏。
「露露!」她从人群中挤出来,上来就给秦露一个熊抱,「生日快乐,宝贝
儿!」
秦露笑着躲她满头满脸地试图亲吻。
王珏在旁边酸着个脸,「许她叫,就不许我叫。秦露,你可真见人下菜碟儿!」
林芯白了他一眼,「蛋糕呢?」
「早送上去了。」王珏按了电梯的上行按钮,扶着门等她们过来。
几个人进到电梯里面,按了十层的按键。
十层一整层,只分成四个VIP包间。每个包间里面都有自己DIY吧台和舞池。
这里是整个会所最顶级的服务区,就是王珏,也是托了他爸的名字,才预定
下来今天的一间。
秦露他们刚刚推开包间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一群人大喊着「生日快乐」,
「噼里啪啦」地往她们身上发射礼花枪。
王珏被射到了眼睛,大骂三字经。
林芯拉着秦露找到给她预留的卡座主位,「Birthday girl,我去给你调一杯
新学的『丝绒珊瑚』怎么样?」
秦露在卡座上挪了挪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嗯,随便。」
趁着林芯去了吧台,王珏顺势紧挨着秦露坐下,开始跟旁边的人吹牛逼。
这群人都是圈里的二代三代,往上合计合计,长辈们都盘根错节地认识。他
们虽说年纪都不大,但打小就在这个圈子浸淫,里里外外都染上了些世故。
就像秦露自己,从小到大,看多了她父母的争吵别扭,早早地便意识到自己
身份的尴尬。
被迫早熟的她,只好尽全力在各方面不输人后:学习、才艺、社交……秦爸
给她铺平了道路,而她也要靠私下的修行,逼着自己成长为一个「精英」。
但是秦露是秦爸在外面的私生女,这个事实在圈里是瞒不住的。
自然会有些风言风语,和冷眼。
有人说,她是想在圈里钓个金龟婿,才能正式转正,完成秦妈的未竟事业。
秦露不以为然,也不在乎那些人的风评。
她的人生一向有两大原则,其中一项便是「关你屁事」。
再说,她也看不上身边的这些金龟婿候选人。
人模狗样、虚张声势的居多,拿来做装饰品可能还行,当日用品反而差点儿。
对此林芯很不以为然,「你就是物质基础无忧,才有闲心玩儿精神建设!」
林芯从来不隐瞒自己要找高富帅的打算。
她妈是典型的小三上位,凭这一点就能跟秦露共情。
林芯总觉得像她妈那样,后期转正的位子坐着还是不够舒服安稳,所以她计
划从一开始就一步到位。
别看秦露对王珏不冷不热的,林芯倒是想借着跟秦露的关系,和这位王氏珠
宝的接班人套套近乎。
用她的话说,「开丰田的想找个开宝马的无可厚非,就是因为你自己已经有
了阿斯顿马丁,才不在乎对方是个骑电驴的!」
王珏无疑,就是林芯心中开宝马的之一。
而秦露那个骑电驴的男朋友叫王琪,是她中学的初恋,清高的学术型,圈外
人,家庭条件不太好,现在正在国外读研,跟她异地。
当初他打算出国的时候,秦露二话没说,把自己我小金库咋了,给他做海外
的学费和生活费。
「你俩还停留在吃饭唠嗑的阶段,就这么舍得放血,我看你就是个冤大头。」
林芯为她抱不平。
秦露倒不介意。
她的脾气倒是继承了她爸,自己看上眼的东西绝不吝啬。
第三章:弯的
几种酒混着喝,最容易上头,秦露觉得脸颊上的温度有些升高。
包厢里温度不低,人身上的香水味儿、化妆品味儿被蒸发出来,不管多名牌
儿,现在混起来闻着,也有点儿恶心。
秦露揉了揉有点儿发疼的太阳穴,拿了手包,从座位上起来,准备到露台透
透气。
只是离开大分贝的笑闹和音乐声,她已经感到头脑里清醒了许。
手包里传出了「嗡嗡」的震动,秦露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她男朋友王琪的
号码。
虽然他早就说了这个星期要去跟老板出差开学术会,但看来在开会的间隙,
他也没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露心里荡漾了一下。
说实话,这个时候,秦露挺想让他在身边的。
她划开手机,声音都柔和了好些,「喂?」
对面却是一阵杂音,忽远忽近的略有些人声。
误拨?自己白高兴了。
秦露正想挂掉电话,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了说话声,虽是隔了点距离,但是她
绝不会听错。
毕竟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啊啊啊——老公——使劲儿啊!」王琪尖着嗓子用英语喊着,叫得比片里
的女优都浪。
「你个小骚货,就这么喜欢挨洋屌操?!」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哑中透着
得意,「你那个远在中国的糖妈,知道你是这么个浪货吗?」
「她——不是糖妈——啊——就是个提款机——啊!爸爸~爸爸啊——」
手机「啪」一下掉在地上,秦露弯着腰,手发抖,捡了半天也没捡起来,只
好就着在地上的姿势按了「挂断」键。
以前王琪看其他女生的眼神,总是不屑一顾,甚至偶尔还有厌。
秦露一厢情愿地自认为那是他对自己的专一痴情。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他不肯碰她,连说话都是别别扭扭的。
她还以为是他高冷。
耳朵里回响起刚才电话里听到的,一阵恶心直顶胸口。
秦露一把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冲进了包厢里的洗手间。
王珏端着点了蜡烛的蛋糕,正等着林芯吆喝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差点儿被秦
露推了一个跟头。
大家不明就里地面面相觑,隔着洗手间的门,也能听见秦露的呕吐声。
「她没喝多少啊!」林芯满脸疑惑。
王珏突然起了警戒的表情,「秦露她,不会是,那什么了吧」
「哪什么了啊?王少想多了。我他妈的还是个处女。怀的是谁啊?耶稣吗?」
秦露已经从洗手间出来,脸上挂着冷笑。
对着王珏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她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一排两根,一排四根。
「祝二十四岁的老处女生日快乐!」秦露拿旁边果盘上的叉子叉起蛋糕上的
一块奶油,送进嘴里,对着王珏说,「谢了啊!」
真是这辈子最难忘的生日!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秦露已经走出了包厢。
林芯对着王珏使了个眼色,赶紧追了出去。
电梯门在她眼前缓缓关上。
林芯拎着裙子飞快地往楼梯跑。
不行,说什么也得拦住她。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秦露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别再出去撞个车毁
人亡。
追到一层,林芯才松了一口气。
秦露没走,正坐在一层的吧台边上。
林芯也坐了过来,「刚才我弄的不好喝,让人家专业的小哥哥调杯更好的。」
一边说,一边握住秦露放在吧台上的手。
指关节攥得发白,还在一直发抖,她都看见了。
「芯芯,我被绿了。」秦露突然开口。
「啊?啊!这个……」林芯一时结舌,接不上话,不知道是该先安慰她呢,
还是该先大骂渣男。
「你还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笑话吗?」秦露抽出一只手,托住侧脸,「你说,
牛逼的女生玩儿俄罗斯方块,就喜欢把每一条每一块都摞得严丝合缝,在最上面
留一个竖长的缺口,然后等着,等一个『I』,又顺又直的一插,全消过关。」
林芯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
「你说什么来着,一插到底,女人天生的快感。」秦露笑出了。
林芯却听得后背发凉。
「可你忘了,有时候等啊等啊,等来的不是『I』,是个大写的『L』。」秦
露接过酒保送过来的一杯烈性酒,猛灌了一口。
林芯被她这句话炸了个外焦里嫩,目瞪口呆了半天,「你说,王琪他,他是
弯的?!」
「人家现在这会儿正在跟别的爷们儿滚床单,还说我就是他妈的一个ATM。」
秦露脸上的笑容瘆人,「够离谱吧!」
林芯压根儿也没想到,今天晚上吃这么一个惊天大瓜,手忙脚乱地赶紧也抓
过来酒杯喝一口压压惊。
喝得急,还差点儿呛到。
第四章:求救
「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芯忿忿地把酒杯一摔,「咱这条件的,还能在
一棵树上吊死?还他么是棵长弯了的树!操,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没长个能伺
候咱的东西!」
「谁不是好东西了?伺候谁啊?」王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听话听了半句,
正冲着林芯发问。
林芯瞪了他一眼,努努嘴,「这儿没你什么事儿啊,去去去,楼上你都招呼
完了啊?」
一边使眼色,示意他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秦露。
王珏立刻会意,「林芯,那什么,你好好陪露露,我上去看看他们玩儿牌玩
儿得怎么样了。还有啊,刚刚叫了几个会附加业务的服务生,有会唱歌的,还有
会古典乐器的。你们聊完了赶紧上来啊!」
说完,正要走。
「王珏!」秦露叫住他,「你有烟么?」
秦露很少抽烟,上次碰还是秦妈跟秦爸吵架,离家出走,闹得秦爸追了小半
个地球那次。
王珏越发觉得事情诡异,一手掏出烟盒火机,一手欲搂住秦露肩膀,「走,
咱外面去,我也来一根。」
秦露一把抢过来烟盒和打火机,径直往后门的紧急出口走过去,「你该干嘛
干嘛去,让我自己清静清静。」
王珏只好答应着,又拿口型跟林芯嘱咐,「你看着她点儿。」
秦露走到外面,迎着夜风,点了三四下,才算把火机打着,唇膏已经把嘴里
的香烟尾端染上了红晕。
林芯跟着她的后脚,也拿着手袋出来,站在昏暗的巷子里。
秦露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来,又长又缓,隔着缭绕的烟雾,连她的脸
都显得亦真亦幻。
「你看。」秦露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巷子里,地上乱扔的垃圾,「多高级
富贵的地方,也不过是脸面光鲜,一转身都是一样脏乱差!跟TM人一样!」
林芯脑子里一直还都在乱着,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头说话。
看着上升的烟雾中,秦露一双眼眸,幽光暗闪,若隐若现。
一开口,先是叹了一声气,「露露,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啊。这事儿,不能
给他留原谅的余地。这可算是跨行欺诈了。」
秦露用手轻点香烟,磕掉了烟灰,清晰地开口,「我还没那么犯贱。」
她把手机扔给林芯,「你自己看吧,还有王琪这个名字么?」
秦露这点也随她爸,自己不要的东西,扔得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几分钟不到,已经成为Ex的王琪没有一条联系方式没被拉黑。
被他当提款机「取」走的那一百来万,就当是喂了狗。
秦露手里的香烟还剩下一半的时候,紧急出口那里传来了一片嘈杂。
她和林芯都抬头看去。
只见两个保镖打扮的人拧着另一个人的胳膊,要往回拽。
那个被抓住的,看身形,是个男的,个头不小,脚下却挣扎得踉跄。
除了「关你屁事」以外,秦露的人生两大原则的另一项,就是「关我屁事」。
如今遇到这样的场景,她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又是哪个喝多了,酒品不好,要被人家踢出去的吧?
「救……救命!」被保镖压制住的那个人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呼救,显然是
看到这边站着的两个人。
抓人的两个明显被惹火了,照着他腿骨上就是狠狠的几脚。
再看那男生痛哼了一声,「扑通」一下跪倒。
秦露眉头猛地皱紧,把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脚踩在上面,重重地碾了两下。
大步向那边走过去,高跟鞋在地上的敲击声,回响在小巷里,格外清晰。
并不是她突然圣母心发作,而是——那低低的一声求救,是她听过的声音。
「你们是跟谁的?」秦露对着那两个保镖发问,却垂眸盯着跪坐在地上的男
生。
刚才显然经过了一番拼死挣扎,汗湿的黑色短发,凌乱地遮在额前。脸上还
残留着暗红的掌印,可见刚才吃了耳光。
衬衣领口看起来是被硬扯开的,掉了几颗扣子,领结也不知所踪,只有颀长
的脖颈露出来。
他身上穿的是这家会所服务生的统一服装,但紧绷的肌肉线条还是在布料的
遮掩下,欲盖弥彰。
他的胸口颤抖得厉害,急促地大口呼着气,两个拳头攥得死紧,关节的骨骼
明显地凸出来。低垂着头,微微阖着眼,像是用尽了力气,辛苦地忍耐着什么。
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下。
这张脸,秦露今天下午才刚见过,没有现在这样狼狈,但是确实是同一个人。
在拳馆的时候,那个人形沙袋。
第五章:截胡
「新卓娱乐的高总。」保镖之一打量了一下秦露,回答的语气倒是客气,
「这位先生得跟我们回去,值班经理可是同意了私人服务的。」
他们也是常跟自己的老板出来,各种场面也没少见过,什么样的人物有什么
样的气场,多少都明白些儿。
看着秦露虽然年轻,做派可不像是个普普通通傍上个二代出来玩儿的小姑娘。
要说像,倒有点儿上赶着等人傍那么个意思。
所以话口上,没敢太怠慢。
「我……没同意……卖!」跪在地上的北觅,突然张口,一个字一个字从牙
缝里挤出。
那俩保镖脸色一变,这次却没敢动手。
因为秦露把眼睛从北觅身上挪开,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高新卓?」秦露的眸色发暗,降了几度的嗓音透着一股犀利。
一个高新卓,半个燕城娱乐圈。
搁他这儿,「规则」从来都是明着的,根本不用「潜」。
喜欢玩儿年轻男孩儿,越年轻越入他的眼。
就好这么个变态口儿。
要是在往日,秦露也懒得为了这个得罪人。
贵圈本来就挺乱,她才没闲工夫趟这个浑水。
她以后在这三教九流的圈儿里混,树敌太多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现在的面子也都是人家仗着秦爸的名字给的,不能用过了。
可是呢,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因为王琪劈腿在先,找了个带把儿的来膈应她。
秦露现在看见哪个有龙阳之好的都憋着一肚子邪火,可巧让他姓高的撞了枪
口。
她往前又迈了一步,斜着半个身体挡在北觅和一个保镖的中间,「人我要了。
回去告诉你们杨总,是我秦露截的胡。有什么问题,请杨总亲自来和我说。」
对面两个人看着秦露扬着精致小巧的小脸,口气却是相当傲慢,一时不知道
该怎么办好。
把人给她?回去怎么交差?不是马上就被炒鱿鱼的节奏?
不给?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敢直呼杨总姓名,架势凌人,恐怕不是什么
简单的主儿。
这……谁也得罪不起啊!
秦露看他们还不肯松手放人,脾气立刻上来了,借着刚才喝的几杯烈酒的劲
儿,一个手刀就往其中一个保镖的胳膊上劈了下去。
那人「嗷」的一声还没喊完,胸口又挨了一脚。
秦露的拳馆私教学费,可不是白交的。
超短的热裙,倒是让她的大长腿没有一丝束缚,虎虎生风,招招都是往最疼
的部位招呼。
那两个保镖也不是说打不过秦露。
再怎么着,她也是一个女孩儿,两个练过的大男人真发起狠来,她也对付不
了。
可是他们现在只敢招架,不敢还手。
谁知这叫秦露的小姑奶奶是混哪条道的?
这边秦露正揍人揍得热闹,后面林芯已经把值班经理和保全都叫来了。
这搁在平时,秦露都嫌丢人。
可是今天,她实在是想找个什么人当出气筒,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值班经理认出了秦露,陪着笑脸请他们回楼上包间里商量。
后门放垃圾桶的巷子,实在不是谈事儿的地方。
第六章:冷浴
高新卓再不开窍,也知道跟华源老总的女儿争一个小男孩儿,是不上算的买
卖。
笑面虎似的赶紧跟秦露道了歉,说自己喝多了玩得有点儿过,不知道北觅是
秦露的人。
秦露就着台阶,让了他个面子,叫值班经理再找几个人去陪高新卓玩儿,都
记在自己的账上,临了又加了一句,「哪天我叫上我爸,请高总喝茶。」
高新卓等的就是这个,连忙起身,点头哈腰的,「不敢不敢,高某做东,高
某做东。」
一边说一边告辞。
经理和几个服务生早就过来,陪着他回自己包厢。
那边,早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站了一排,等着高新卓挑。
林芯早被秦露打发走了,去知会王珏他们,说自己今晚有事,不跟他们玩儿
了。
现在服务生们把包厢门一关,就只剩下坐在沙发上的秦露,和勉强扶着墙站
立的北觅。
北觅五官清晰的一张脸,露着诡异的潮红,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发梢往下滴,
要不是倚着墙壁,仿佛站都站不稳。
呼吸急促,两腿之间的黑色西装裤被顶起了一个超大的鼓包。
明显是被下了什么药,看样子,劲儿还不小,从刚才在后巷里开始,就有意
识模糊的迹象。
秦露在心里又啐了高新卓一口。
「你自己能走路吗?」秦露看着他,用下巴颏指了指楼上,「上面有浴室自
己弄出来就好了。」
北觅极其难堪地点点头,脚步艰难地往楼上走,突然又停住了,嗫嚅着说了
句,「谢谢!」
混着暧昧的喘息。
秦露一抬眼便看见,他的脖子根连着从领口露出来的一点儿前胸都变得绯红。
她赶紧摆摆手,让他快上楼。
楼上的浴室传来了放水的声音。
秦露用手揉了揉额角,忽然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眉头皱了起来。
她听听楼上的水声还在继续,自己便往一层的浴室走去。
秦露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她不喜欢用电吹风,只用毛巾包着,
等着自然干。
走到吧台,扫视了一圈酒柜里的存品,并没有满意的,于是拨通了内线的号
码,「给1006送一瓶九零年的玛歌。」
对方问记哪个服务生的名字。
秦露一愣,她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形沙袋的名字。
扭头往楼梯那边看去,地毯上有个什么东西在反着光。
她走近了捡起来,正是北觅的工牌。可能刚才上楼的时候碰掉了。
秦露把北觅的工号告诉了对方。
挂了电话,她想:这一瓶酒,他能有几个点的提成?7个还是8个?
下午还在拳馆打工,晚上又到这里做服务生,就这么缺钱吗?
如果他同意陪高新卓,又能拿多少小费?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红酒送到了。
秦露攥着酒瓶去吧台的抽屉里找开瓶器,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嗵」的一声,
什么东西被砸倒似的。
那家伙不是晕倒了吧?万一闹大了弄到医院去,传出去都是事儿,不好听。
秦露赶紧放下酒瓶,往楼上跑去。
VIP的包间是上下两层的复式套房,和星级酒店的装修无异。楼上是卧室,有
大床,方便一条龙服务到位。
秦露一口气跑到上面,隔着磨砂的浴室玻璃门,看见北觅的高大身躯好像靠
着浴室的墙壁,半坐在地上。
他显然是在冲冷水澡,整个浴室一丝蒸汽都没有。
「我说,你没事吧?」秦露问道。
听不见北觅的回答,她有点担心他出事。
毕竟那种药到底有多大的药性,她也不知道。
脑子一热,秦露「哗」一下把浴室的门拉开来。
第七章:帮你
花洒还在哗哗的流着水,声音笼罩了整个安静的房间。
一个湿漉漉但是硬邦邦的身影,映进秦露的眼里。
淅淅沥沥的水流敲打着他裸露的皮肤,像是能响起乐声,打击乐。
秦露看得愣住了。
北觅似乎一直在发呆,刚刚被秦露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一样,转脸看见她,急
忙抓过来一条浴巾,把下身围起来。
秦露脸一红,往后退了一步,眼睛转向一边,「问你怎么不吭声,还以为你
出事了!」
北觅从浴室里走出来,呼吸仍是极为沉重。
秦露忍不住偷看:眼前是一个硬实的年轻身躯,小麦色的皮肤上还留有未干
的水珠,在浴灯下闪著有些冷冽的光芒。
胸腹的肌肉紧紧地咬着骨架,多一丝赘余都没有,大概扫一眼,是撩人的人
鱼线,一路蜿蜒着进到下面雪白的遮掩。
听他的气息,还在受着药物的折磨,胸口的皮肤在低温下仍是红得不自然。
「对不起。」北觅说,用一只手扶住墙支撑自己,「给你添麻烦了。你其实,
不用管我的。」
秦露一挑眉,「不管你?不是你冲我喊的救命?」
「我……当时……没有办法。」北觅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秦露的眼光不自觉地往下挪了挪,「这药,还没发出来?你……自己没弄?」
「弄了……两次了。」北觅咬住自己的嘴唇,「可是还……」
不知怎么回事,秦露突然觉得刚才喝下肚的酒精,现在一股脑都冲上了头。
她眼前忽然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了北觅起伏剧烈的胸口和线条硬实的腹肌。
秦露走过去,一把扯掉了北觅围在腰间的浴巾,「那我帮你!」
北觅一惊,刚要抬手阻拦,忽然听见秦露吸了吸鼻子,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今天是我生日,不许拒绝我。」
秦露是笑着说的,可是北觅听得出来,她一点儿也不开心。
眼前的秦露,像是一只小幼猫,一边炸着毛张牙舞爪地吓唬别人,一边又躲
在暗处,小心翼翼的舔舐伤口。
北觅无声的把手放下。
秦露把他推到墙上,伸出手指,抚摸他的喉结,又沿着胸口一直下滑。
北觅肌肉结实的手臂又一次抬起来,这次,把面前的人搂进了怀里。
秦露低头看时,茂密草丛中的粗壮长蛇此时一览无余,昂着头立起身子,连
干净的肉粉色皮肤都因充血开始变得紫红。
秦露一把握住他的邪物,开始上下搓弄。
北觅的呼吸滞了一下,良久,鼻息呼出一股粗重,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几
乎成了白色。
他突然揽住秦露纤细的腰,把她拉近。
秦露在楼下洗过了澡,穿着吊带真丝的浴衣。
低胸V字敞口里,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
北觅身上还没有干的水蹭到她的浴衣上,湿了一片,紧紧地贴在她性感诱人
的身体曲线上。
一边的乳房形状刚好显露的更加明显,乳尖已经挺立了起来,在绸料上撑起
了一小块凸起。
秦露仰起脸,作势去吻北觅的唇。
还没碰到,手里的家伙突然猛跳了两下,一股带着体温的粘稠喷在她胳膊上,
还有射程远的,射中了她胸口的布料。
「咦?」秦露看向自己的手,惊叹了一声,表情有点懵,「你……这个……
应该……这么快吗?」
正按在她腰上的大手突然紧了一下,秦露抬头便看见了一张涨得出汗又极力
遮掩尴尬的俊脸。
「还没完呢。」北觅说。
身体被他压住,腾空抱了起来,「你刚才不是想接吻吗?继续吧!」
下一秒,秦露的嘴就被堵住了。
北觅的动作生疏得很,仿佛两军对垒一样地乱发力,门齿相撞,磕得秦露皱
起了眉。
可是很快,对方就无师自通地用舌尖撬开了她的香唇,缠住她的舌头共舞,
又像是在雾霭花园里捉迷藏,不停地挑逗舔舐。
北觅是睁着眼的,一直看着秦露,看她被自己吮吸得嘴唇变形,气息渐乱。
两个人交换着口中的津唾,细品着对方的味道。
北觅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高涨的情欲,直盯得秦露反而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搭放在她的浴衣边缘,带着薄茧的手指像弹拨琴弦一样,往她薄薄的
衣衫里面伸去。
秦露「啊」地轻叫了一声:浑圆的一侧,被北觅用力地捏住,在丝绸的覆盖
下被捻揉成了各种形状。
手劲小的时候有滑滑的乳肉微微地从他指缝中溢出,手劲大的时候捏得怀里
的女人不住地急速喘息。
「唔唔唔……」秦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打了个措手不及,嘴巴也被咬疼
了,不满地抱怨起来。
听到声音,北觅才放开秦露的唇,却毫不犹豫地一把拉掉了她本来就乱七八
糟挂在身上的浴衣,埋头含住他一直揉着的乳鸽,对已经红红硬硬的小精灵又啃
又咬地发起攻势。
秦露再也不能思考,所有的理智都被浑身的燥热打断。
他太会了!
舌头像是自己有了生命,自外向内地舔着她的幼鸽,又一下一下弹着中间,
嘴里更是发狠地要吞下整个丰盈,把这一边弄得沾满了晶莹闪亮,另一边却早就
被他的大手捏揉得通红。
「去……去屋里……」秦露的言语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我不想……第一次……
在这儿。」
第八章:真名
听秦露说她是第一次,北觅的动作僵硬地顿住了。
秦露察觉出来,冷笑了一声,又把自己那一点儿不招人爱的臭脾气显了出来,
「放心,谁找你负责,我也不找你负责。你看我问你叫什么了么?这里的人,真
名假名还不一定呢!」
秦露的话好像把北觅点着了,一把将她拎起来,箍在自己腰上就往卧室走。
秦露几乎是被他扔进了大床里,还没有来得及调整一下姿势,便看见北觅把
一只手撑在她的脑袋旁边,压了下来。
北觅把秦露已经被拉到腰间的丝绸浴衣彻底扯掉,秦露听到布料开缝处的一
声撕裂。
空着的那只手一路向下,探进了她两腿之间。
「我叫北觅,南北的北,寻觅的觅。真名。」
秦露的内裤被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这下北觅的手行进得更加畅通无阻,迅速寻到秘密花园的入口处,上下滑动
着。
北觅的指关节处带着一层粗糙感,刺刺地剐蹭着她的蜜缝,突然两指向上一
探,猛地捏住,又用力按压起来。
「你,轻点儿」秦露仿佛能听出来自己呻吟的波浪线,双腿猛地夹紧,一股
热情的蜜汁涌了出来。
「没人找我负责过,你是第一个。」北觅吻上秦露的耳根,急促的呼吸洒在
她耳畔。他说话时,是好听的气泡音,带着沙沙的触感,撩动着秦露的耳膜。
被他声音刺激的颅内高潮,带着又一波的身体反应席卷而来,秦露的花穴开
始自动地一张一翕,等不及了一样邀请着他的进入。
北觅却从她身上撑了起来,来到床边,一条腿跪在床上,一条腿踩着地,打
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秦露看他在抽屉里翻找了半天,不由得欠起身子,问他,「怎么了?」
「安全套。」北觅这时已经在手里拿了一个,用牙齿咬着,撕开方方正正的
包装袋,含含糊糊地答道,「都太小。」
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阴茎上套去。
秦露听北觅这么一说,又不由自主地低头去看他的尺寸,却被他一把按倒,
拉着脚踝拽向自己。又粗又大的灼热肉棒刚好撞在她肿胀的外馥上,撞得秦露生
理性的泪水立刻充满了眼眶。
「啊」这次的波浪线又高了两个音阶。
秦露被他冷不防地这么一撞,身体一个反弹,竟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她伸手去抓北觅的肩膀,他的肩膀又宽又厚,此时又布满了汗珠,秦露抓不
住。
她只好顺势去抓北觅的胳膊,抠着指尖用力,捏不动他的肌肉,修剪精美的
法式指甲却在他手臂的皮肤上留下一长条抓挠的红痕。
北觅哼了一下,突然用一只手钳住秦露的两个手腕,一举推到了她头顶,让
秦露整个躯体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自己眼前,润美滑腻,像是玉石雕刻的精美艺术
品。
秦露惊呼了一声,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被男人这样对待,这还是第一次有了受
制于人的感觉。
「你……你……」秦露的身体小幅度的挣来扭去,一向的伶牙俐齿突然断线。
北觅的膝盖用力一顶,制住了她试图合拢的双腿。
他覆下来,轻轻的啃噬她的耳垂,温热的舌头又绕着耳廓打转,下半身渐渐
更加贴合秦露。
秦露被他胯间的巨物一下一下顶着,喉咙间泛起了一阵干渴,溢出嘴的是撒
娇的埋怨混合著情欲的婉转。
高挺的双峰被揉捏着往中间挤去,北觅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道深深的沟壑,
忽然把脸整个埋了进去,闷着声音含含糊糊地冒了一句,「你好软!」
他出其不意的伸出舌头在沟壑里面舔了起来,耳边立刻响起了秦露更销魂的
呻吟。
北觅的一只手又游离下去,越过她平坦的小腹,顺着蜜缝闭合的地方挑捻着,
忽然试探着伸进去,伸进了温暖而潮湿的通道,立刻被像婴儿吮乳的小嘴一样牢
牢吸住。
他明显地怔了一下,「这里,这么紧?」
北觅只伸进去了一根手指,却已经被那种密不透风的挟裹夹得浑身一紧。
「嗯哼……你……你……进来……啊……」北觅的手指在里面动一下,秦露
的嘴里就会溢出细碎却勾魂的呻吟。
北觅用膝盖把秦露的腿分得更开些,却迟迟不肯用自己的灼热分身去替换她
通道里面的手指。
秦露迷离地看着身上的男生,觉得自己恐怕也是中了那春药,心中的渴望被
放大到了极限,自动自发地大幅度打开双腿,绕在北觅的腰上,去贴紧他,缠住
他,挺起小腹去触碰他的坚硬。
「怎么,你不想吗?」
凌空虚压着她的健壮身体在微微地战栗,可是清澈的眼眸里却充满了委屈。
他怎么不想?
下面还是胀得他发疼、难受。
难受得要死,难受得要炸开了。
可是……「我不敢。」
北觅额角的汗聚成了一颗圆滚滚的水珠,落了下来,砸在秦露的雪乳上,散
裂。
第九章:进来
秦露觉得脑仁儿疼。
她看着箭在弦上,却犹犹豫豫,满脸委屈,就是不肯进来的北觅,一时不知
道该说什么好。
小祖宗,都到这个时候了,哪能半途而废?
她勾住北觅的脖子,欠起身,吻上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唇上一颤,
「不会怪你的,进来吧,没事。」
身下又是一缩,紧紧地箍在北觅的指关节上。
秦露的手摸到自己下面,拔出了北觅的手指,旋即又握住了他滚烫的思考工
具,引导他找到自己的入口。
秦露扶住北觅的茎身往自己体内里面送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低估了此行的
艰难。
她的花径紧窄,平时取悦自己时也不过是两根手指的宽度。
可是北觅的大小,明显要粗了一圈!
现在这样,是非要把一号电池塞进电视遥控器里的意思啊!
仅仅送进去了一截,秦露已经倒吸着冷气开始咬牙。
北觅也不好受,脸庞憋得变了色,却还是连小一半都没有进入她。
突然,他停止了前行,低头吻她。
不是先前那种有些霸道的深吻,而是含住秦露的娇唇,轻轻地舔舐,舌头在
她的口腔里缓缓旋挪,有蓄满的津液被搅弄出水声。
北觅一半在舔,一半在吮,像是自然界的小兽行为,在示好,让对方放心。
忽然他又把住秦露的手,引着她穿过自己的腋窝,环上他的背。
秦露意识到他在计划什么,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胛骨,额头抵住他的颈窝,嗓
音妩媚得能化出水来。
娇软的声音却像是一把利刃,割断了北觅的理智。
抱着秦露的颀长身躯猛地激灵了一下。
北觅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胯下突然一个挺身,硬到要爆裂
的下身猛然顶入,冲破一片薄膜的阻碍,终于一触到底。
秦露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泪腺在强烈的疼痛刺激下分泌出了大量的泪水,
就连近在眼前的少年的脸都蒙上了一层朦胧。
卧——槽——太他妈丢脸了!
刚刚还劝他别怕,说她不会被撑坏,可是……可是现在——「啊啊啊……疼……
疼……」秦露张大了嘴,不停地深呼吸,希望借此减轻下体的胀痛。
自己太轻敌了,竟然真的被他撑到了变形,不会坏掉吧?!
秦露眨巴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往外涌。
身体的饱胀惹得原本软如丝绒的壁肉发疯似地绞紧,连大腿根的肌肉都条件
反射地抽搐起来。
秦露浑身僵硬,也把北觅夹得寸步难行。
她能看见他脖颈上微微泛青的毛细血管,鼓涨地跳动。
玉葱一样的手指在北觅的背上抠出十个发白的凹陷。
两个人在北觅挺进来的那一刻,就这么僵持住了。
好久,北觅微微动了一下。
「我……能动吗?」他也疼,被秦露咬得疼,「现在这样……很难受。」
秦露艰难地扯动了一下眉眼,视死如归似的点点头。
于是,北觅在她里面小心翼翼地动了起来。
第一次,浅浅的退了一步,又慢慢地送回去,他吻掉她眼角的一颗泪;
第二次,缓缓地推进时,他看到她的手指拧紧了身下的床单;
第三次,他开始感到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
在叫嚣「快点儿快点儿!」;
第四次,他把她的手拉到了枕头旁边,五指分别扣着她的按住,手腕处用力
地抵着;
第五次以后,他的进入已经变得又狠又凶,急急地耸动着,又俯身去啃咬她
的红樱。
秦露的僵硬慢慢融化,她被北觅越来越大力的挺动开始捣弄得绵软一片。
胀痛渐渐消失,越来越多的湿润分泌像是涨潮的海水,包裹着他,也席卷着
她,转成了酥麻,酥麻地渴望着更深、更猛的撞击。
身体被从未有过的快感包围,秦露微微张开小嘴,难以自持地低呼着:「北
觅,北觅……」
秦露娇媚地叫着他的名字,钻进少年的耳鼓,像是一针催情剂注进了他的血
管,心里再也没了其他,只有着浓浓的性欲。
北觅挺身把秦露抽起来,她叫一声他的名字,他便挺身大力地顶几下,作为
回应。
刚刚开荤的少年完全不懂得什么九浅一深的技巧,只觉得自己的棒身被细嫩
的穴肉紧紧包裹着,仿佛是无数小嘴在拼命嘬着他的茎身,热血上涌,一味地凭
着蛮力猛抽猛插。
「轻,轻点儿,混蛋啊你」
大力的玩弄把秦露的理智抛到了半空,胸口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可是又被
另一轮更加凶狠的顶撞拉回人间,提醒她自己还在北觅身下,被他疯狂地索要着。
秦露看着北觅眼底的一抹猩红,恍惚觉得这么下去,他真要把她干死!
可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反而很期待,期待北觅把她撕成碎片,再一
口一口地吃掉。
第十章:做晕
身上的少年,一刻不停地耸动着年轻的腰身,坚硬如铁的卢登,狠狠的冲进
花穴。
龟头顶到秦露最敏感的地方,再全根地拔出来,摩擦翻卷着鲜艳的媚肉一起,
几乎拉到穴口外面,一下重过一下地打着桩。
秦露被北觅频繁的猛烈撞击操干得浑身发抖,突然一咬嘴唇,十个脚趾都蜷
了起来,所有神经全绷紧了,等待着高潮的来临。
「我不行了……」
秦露冲上了巅峰,可是她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身上还在冲刺的北觅一下子顿
住,「又弄疼你了?」
硬硬地还插在她里面,却紧张得不敢再动一下。
北觅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眼睛里却满是担心的神情。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秦露把脸埋进北觅的胸口,伸手在他背上柔柔
地抚摸着,「现在不疼了……呃,没有刚才那么疼。」
「那……你喜欢?」压抑的粗喘混在北觅的少年音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性
感。
「嗯,喜欢。」秦露伸出湿软的小舌,在他鼻尖上轻轻地舔了一下,魅惑极
了,「我喜欢刚才那瞬间的感觉!」
海妖一般的声音斩断了拴住男生心中猛兽的最后一根绳索,它仿佛红着眼睛,
脱笼而出,再也不肯轻易放过眼前的女人。
「啵」的一声,利剑被整根抽了出来,粗硬「啪」地拍在花园的入口。
秦露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扶着腰,把身子掀起来,再背过去。
于是整个人便跪趴在床上,身后却有两只手捞起她纤细的胳膊,牢牢地按在
后背上反剪着。
秦露脸上一烧。
居然被摆成这么个任人宰割的姿势!
但是,新鲜的刺激感很快在秦露心中燃烧起一团烈焰,体里的空虚更加强烈,
让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
火热就在她股间抵着,秦露放下所有的矜持廉耻,不停媚声哼着往后蹭,渴
望北觅的填塞和碾压,狠狠地再次占有她。
身后的人看着她扭成水蛇一样的腰身,粗粗地出了一口气,猛地一撞,重新
又进入她的身体。
蜜道已经被他的尺寸扩充过了,里面又有着充沛的花汁,让北觅这次入得省
力了很多。
他好像学到了一点儿什么,现在像是安了狡猾的心思,故意把抽出的过程做
得缓慢,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在秦露等得心焦的时候,再迅速地插进去,撞得她身不由己地一声一声叫着,
叫得他更是百爪挠心。
每一次的挺进,北觅都同时把着秦露的手腕向后拉,加深每一次的冲刺,加
重每一下肉体的撞击。
「扑哧扑哧」的水声和「啪啪」的撞击声萦绕在整个房间。
秦露只觉得,自己紧小的花径被毫不留情地撑开,撑到穴口几乎要挣裂,撑
到通道里每一处褶皱都被碾平,撑到她一低头就能看到肚皮上被顶出来的巨龙形
状。
秦露的理智完全被对肉欲快活的期待淹没,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着身后的律
动,把自己绽放成最妖媚的样子。
北觅话很少,只是埋头不知疲倦的在她身体里耕耘。
湿淋淋的小穴被无间歇的大力抽插得烂熟,敏感的花心被顶得乱颤,极致的
酥麻让秦露越绞越紧。
每一下深入浅出的动作都能感到她强大的吸力,妖精一样死缠着北觅不许他
出去。
穴里的肉棒越涨越大,捣弄的动作变得有些艰难。
身后的人停了几秒,似乎在调整呼吸,唇落下来,热热地吻着她的蝴蝶骨,
上移,咬住她雪白的颈子。
秦露挺直了天鹅一样美丽的脖项。
北觅的下身突然又猛然发力,狂风一样地贯穿她,又急又快。
卵蛋发狠地撞着她的雪臀,生生的砸出一片通红。
秦露觉得自己的腰就快被他弄折了,一头乌发散乱的垂在胸前,低着头呜呜
咽咽地求饶,终于哭出声来。
听到她的声音,深深插在花穴最幽秘之处的肉棒猛地跳了几下,按着她腰的
大手也紧了一圈。
他把她干哭了?
又弄疼她了吗?
北觅不敢再发狠力,迅速地又插了十来下便迎合着她又一次喷泄的春水射了
出来。
虽然隔着一层橡胶的距离,他滚烫的液弹还是刺激得身下泛着粉红的娇躯疯
狂地战栗起来。
射过以后,北觅放开秦露一直被自己反扣的双手,刚要去抱她,却没想到身
前的人一声没哼,脸朝下就跌进了枕头里。
秦露,被他做得晕过去了。
汗湿的短发贴在脸上,北觅的胸膛泛着红色,还在明显的一起一伏。
硬着的铁棒,现在也终于答应休息了。
看着倒在床上的秦露,北觅心情有点复杂。
自己只见过她两次,现在竟然和她上了床。
真的只是因为刚才被下的药?
看她的样子,和刚才外面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就知道,她应该不是一般人家
的出身。
那她也是到这里来找乐子的?
那自己这算什么呢?
接了一个客人?
他明明是那么反感这种服务的。
想起那个姓高的,北觅又是一阵恶心。
可是现在眼前的秦露,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
北觅解释不清,但是直觉告诉他:她就是不一样。
北觅想起来,秦露刚刚在他怀里吸鼻子的小动作: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可
是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
她这么年轻漂亮,又是连那个姓高的都忌惮的背景,生活里会有什么不开心
的?
对于北觅来说,生活里再大的烦恼,还能有生存的烦恼厉害?
不过他刚刚却也看到了:这个女孩子试图隐藏在眼底的寂寞,寂寞得让人心
疼。
又一转眼,看见她身体上自己才留下的一块块明显的战绩,又不安起来。
他起身走到浴室,放好一缸温水,再回来小心地抱起秦露,温柔地把她放进
浴缸里去。
北觅用毛巾垫在秦露脖子下面,又用手试了试,感觉不会硌到她,才撤回来,
拿过一块小方巾,挤上有香薰效果的沐浴乳,轻轻地给她擦洗起来。
第十一章:陪你
秦露一直在迷迷糊糊当中,感觉自己被放进了水里,还有一双手轻轻地给他
清洗,又缓缓地按摩她疲累紧绷的肌肉。
直到北觅把她抱出来,靠在自己身上给她擦干,又拿起吹风机要给他吹头发
的时候,秦露才努力地把眼睁开,反对道,「我不喜欢吹风机。」
北觅一边拿梳子小心地给她梳开发结,一边缓声道,「听话。头发湿着容易
感冒。」
秦露突然被北觅在脑袋上来了个摸头杀,一下子愣住了,竟然真的听话地坐
在那儿让他吹起了头发。
头发吹好了,秦露把围在身上的浴巾紧了紧,对北觅说,「你现在好点了?」
北觅的脸「腾」的红了,轻轻地点点头。
秦露「嗤」的一笑,转过身,屈起一条腿,拿膝盖在他腰间蹭着,「那去楼
下陪我喝一杯?」
北觅顺从地垂下眼,「嗯好。」
秦露用脚勾着他的浴袍带子,「抱我起来!」
北觅穿着浴室里自备的黑色男士丝质浴袍,领口露着漂亮诱人的锁骨,胸肌
的线条流畅性感。
他把手伸到秦露背后,托住她又挺又翘的小屁股,向上一提把她面对面稳稳
地抱了起来。
秦露把两条长腿盘在北觅背后,把手圈在他后脖颈上,偎在他怀里。
北觅缓缓地往楼下走,手臂搂得秦露很紧,怕她掉下去一般。
秦露把头扎在北觅颈窝里笑了一下,嘴里哈出的热气喷在他脖子上,撩得每
根微小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又肆意地伸出舌头,舔着他从浴袍里露出来的胸肌,突然用牙齿轻咬,听他
从胸腔里传出一声闷哼,抱着她的双臂「倏」地又缩紧一圈。
秦露趴在他胸前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到了楼下,秦露让北觅把她放下来,自己走到吧台去开那瓶红酒。
她拿起开瓶器,一下一下,不慌不忙地把金属头钻进红酒瓶的木塞里,白玉
一般的手腕随着动作氤氲着迷惑人眼的柔光。
两边的柄手被按下,木塞受张力被拔起。
泛草莓和玫瑰的酒精味道缓缓溢出,又隐隐地带了一缕烟丝的气息。
低调、内敛,但不失奢华。
桌上摆着两只高脚酒杯,酒液倾入其中,闪着深红暧昧的靡光。
秦露端着两杯酒走到北觅身边,递给他一杯,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上缘。
北觅一干而净。
细致顺滑的酒液,好似女性柔软的腰肢,婀娜又富有弹性,流入喉间的瞬间,
散发出像她身上一样的柔美味道。
「把三十年的玛歌这么个喝法,你是头一个。」秦露打趣,自己也抿了一口,
又给北觅倒上。
秦露抬头看了看时间,问北觅,「你几点下班?」
北觅回答,「已经过了。」
秦露「哦」了一声,「那你不回家?」
北觅看着她的眼睛,「你不回家?」
哟,反呛她一句?
秦露手里斜斜地擎着酒杯,把小手指放在嘴里吮着,「你管我。」
北觅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从嘴里拿开,「那我陪你。」
秦露又笑,把头抵在酒柜的玻璃门上,「我可没钱啊。」
眼看北觅脸色一变,她收了笑,「说着玩呢。」头微微地低着,露出顶上一
个柔柔的小发旋。
「看电视么?」北觅问道。
秦露好笑地抬眼看他,却看见一张极为认真的脸。
「随便。」她说。
秦露窝在沙发里,靠在北觅肩上,跟他盖着同一条毯子,看着电视里一点儿
也不好笑的脱口秀,笑得东倒西歪。
北觅垂眸看着她,抬手环住她的肩膀。
等肩上靠着的人重量渐渐加重,北觅知道,秦露睡着了。
他把一只手臂伸到她膝窝下,另一只手臂穿过她腋间,轻轻一抬,抱她起身。
把她放进大床,盖好被子,北觅把床头柜上的小灯关上。
他侧身躺下,把手搭在秦露的腰间,对着她的小发旋,轻轻地吻了一下,
「生日快乐!」
第十二章:道歉
早上秦露醒来的时候,大床另一侧,空无一人。
她只稍稍动了一下身体,四肢上的疼痛感就传到了中枢神经,特别是大腿之
间,酸痛得厉害。
秦露下意识的把身上的被子掀起来,一眼便看见了腰上几道被掐出来的青紫
指痕。
她用手指轻轻地戳碰了一下,嘴里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
卧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不自然的咳嗽,她抬眼看去,北觅满脸愧疚地站在那
里,似乎不敢看坐在床上,光裸着胴体的秦露。
他的身上换上了T恤衫牛仔裤,更加深了几分学生气。
北觅嗫嚅了半天,「对……对不起。」
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干嘛道歉?」秦露用指梳捋了一下长发,存了心逗他,「怕我告你家暴啊?」
其实她自己的皮肤比较白,是属于偏敏感的类型,平时洗澡手劲大了一点还
可能留下红痕。
昨天晚上「受的伤」,也不都怪他。
站在门口的南越微微低着头,前额上已经憋出了汗,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秦露用手拍了拍床边,示意他过来坐。
北觅很听话的便走过来,欠着身子,只坐了半个屁股。
他伸手递过来一件卷成圆筒的白T恤,「干净的,我在楼下休息室存的。你换
上吧。」
秦露全身上下,不着一缕。
北觅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干脆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秦露看着他好笑:昨天晚上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现在倒吓成这样!
接过他手里的衣服,看了一下,是男款的大号。
只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就感觉的出来,套在自己身上会大得像个斗篷。
秦露低头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自己的内裤,已经脱线裂开,无奈的笑了一
下。
她把那件T恤从头上套了进去,下摆都到了她的膝盖,大得像条连衣裙。
她翻身起来,站在床上,双手叉着腰,脸上还是戏谑的笑容。
阳光透进来,把里面没有内衣裤遮挡的诱人娇躯透了个一清二楚。
北觅的脸涨得通红,使劲吞了下口水。
牛仔裤的裆部突然又紧得难受。
「你穿多大号的……内衣?我……我去买。」说完,北觅便急急忙忙地往门
口走。
秦露在晨光中微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很难相信这个手足无措的大个
子,和昨天夜里按着她把她操晕的是同一个人。
「不用了。我叫人来送。」秦露下了床,身上还是那件招摇的大T恤。
松散的布料罩在她身上,没有紧身的衣裙那样把曲线勾勒得明显,却模糊得
恰到好处,引人遐想。
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前凸后撅的身体仿佛在衣服里游弋,看得人忍不住想上
前捏一把。
她拨了林芯的手机,对方接通的时候却显得一通手忙脚乱,好半天才传出一
声故作镇静的「喂?」
秦露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问了句,「你,跟王珏在一块儿?」
林芯立刻反驳,「你少胡说,谁跟他在一块呢!」紧接着反应过来,又问道,
「倒是你,在哪呢?」
「金榈。」秦露答得有些懒洋洋的。
此时的她正走到北觅的身边,拦住他不许他去开门,故意隔着T恤衫用胸脯蹭
了蹭他的手臂。
看着北觅的脖子一点点变红,整个早晨都在她眼里慵懒地美好起来。
「哈?露露你——」林芯突然停了一下,脚步匆匆,似乎换到了另一个房间,
「你不会真和那个从高新卓手里抢来的小鸭子睡了吧?!」
「你猜。」秦露漫不经心地扒拉着北觅的头发玩儿,忽然微微一皱眉,想起
来了什么,「你那边是谁?还用得着背着他说话?」
林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你这事儿,我替你圆着,就说你昨天晚上睡
我这儿了。你别自己说漏了啊!」
秦家的大小姐,酒后乱性睡了金榈的一个少爷,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就
怕被秦爸那些对头知道,拿去媒体爆料,给整个华源找别扭。
「嗯,知道了。你把我留你家的衣服给我拿一套来,内衣内裤也要。还有,
我饿了,带点早饭过来。」秦露突然凑到北觅耳边,悠悠地往他耳朵里吹气,
「你早餐想吃什么?」「随……随便……」北觅全身绷紧,僵得像块木头桩子。
「我还是老样子,然后加1/3澳洲M5西冷牛排。」秦露自己拿了主意,跟林芯
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十三章:禽兽
林芯来的时候,秦露去开门。
门口的林芯把衣服和早饭递给她,目不斜视地拿手指了指外面,「我在楼下
咖啡厅等你。」
一直在楼上的北觅听到关门的声音才走出来,看见秦露正坐在桌子前,拿小
勺挖着一盒低脂酸奶吃,旁边还有一杯黑咖啡,一个橙子。
秦露的标配早餐。
另一边的盒子里是煎得粉嫩的一大盘菲力牛排,和一盒无菌的鲜牛奶。
好像儿童套餐……
「你说的,随便。」秦露看见北觅过来,用手里的勺子指了指摆在对面的早
饭。
她还穿着他的T恤,盘腿坐在椅子上,只有一截润玉一样的小腿和精巧的脚踝
露在布料的外面。
里面,上下都是真空。
北觅道了声谢,坐下很安静地开始吃早餐。
秦露突然舀了一满勺酸奶,递到北觅面前,「啊——」北觅先是尴尬地躲了
一下,很快便乖乖地张嘴,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嘴角沾上一点儿,并没发觉。
秦露抿嘴笑了,伸手把他嘴角上的酸奶抹掉,又把手指放回自己的嘴里吮了
一下。
北觅脸红,把一旁的牛奶抓过来,一口气喝完,「我,得回学校上课了。」
「哦,你哪个学校的呀?几年级了?」秦露抬头看他。
「燕大的,今年大三。」
燕大的?原来是学弟。看来还是个高材生。
秦露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你傻呀!别人问你,你就实话实说?!」
北觅没有吭声。
「这么缺钱?」秦露再次开口,问得直截了当,「白天在拳馆,晚上在这里,
总不会是当志愿者,积累社会经验吧?」
「在金榈这儿挣得多,你也知道都是为什么。少不了高新卓那样的混蛋。来
这儿的没几个好人。」秦露接着自顾自说着。
「你不是坏人。」北觅忽然抬头,看进秦露眼里。
「谁告诉你的?」秦露哼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个女流氓?!」
「你,不是!」北觅在这点上显得格外执拗,认真得脖子上都起了青筋。
秦露懒得跟他争执:一个小屁孩,白长个大个子,天真成这样!昨晚上被人
下药,差点儿强上,还这么容易相信人。
不过说实话,自己是不是也趁机占了他便宜?
这么一来,秦露啊秦露,你他么还真是个女流氓了!
「叫人送你?」秦露随口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地铁。」北觅已经吃完了早餐,正把餐盒收起来装
在塑料袋里。
秦露看着他,突然想说点什么,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干脆冲他摆了摆手,
「那你别迟到,我去楼上换衣服。」
说着便转身上楼,手里拿着林芯送过来的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北觅已经走了。
桌子上的餐具已经被收拾干净,一个去好皮的橙子被一瓣一瓣剥开,放在一
张方方正正的餐巾纸上。
秦露捏起一瓣橙子,放进嘴里,很是清甜。
旁边是一张带着「金榈」Logo的便签纸:少喝些咖啡,对身体不好。
字迹好看,很钢劲。
署名是「北觅」。
南北的北,觅食的觅。
是真名。
秦露把玩着那张便签纸,手指抚着最后一笔因用力过度而有些刺穿的地方。
秦露下楼到咖啡厅,找到了林芯。
「大热的天儿,你怎么还穿高领衫?」秦露话刚说到一半,就顿住,恍然大
悟地「哦」了一声。
林芯没接她的茬,只是对着秦露的脸盯着琢磨,「你真看上他啦?还是被王
琪气的?不过也别说,刚才他从电梯出来,我还专门看了一下,脸倒是真会长,
就是有点儿木。但是那个身板,啧啧,我说你受得了吗?」
秦露把林芯面前的焦糖拿铁端过来,喝了一口,鄙视极了,「齁甜!」
立刻给她放了回去。
「燕大的,刚大三。芯芯,我是不是特禽兽?」
第十四章:白嫖
「是,秦大小姐,您就是一禽兽!您一分钱不给,白嫖不说,末了还顺人家
一T恤!」林芯坐在秦露的阿斯顿马丁里面,还在一个劲儿地大放阙词。
林芯早上去金榈的时候,没开自己的车,是别人送过去的。
她不说是谁,秦露也懒得过问。
不会真是王珏吧?那怕什么的,她又不吃醋。
秦露觉得他俩走一块儿去也挺好。
直到秦露把林芯送到她们医院,她还在控诉秦露的无耻行径,弄得跟秦露睡
了她儿子没给钱一样。
林芯从Stanford的医学院毕业回国以后,进了燕城第一医院,当了一名妇产
科医生,时不时地老跟秦露宣传子宫保养什么的。
别看她脱了白大褂,整个一个人来疯,穿上衣服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秦露把林芯赶下车,「我就是一人渣,昨晚儿把
人勤工俭学的机会搅和黄了,然后再睡霸王觉不给钱,最后还偷拿可怜小鲜肉一
件衣服。你快去微博发一个,下午就能上热搜。」
林芯都下车走了一段了,又折回来,「你好好想想吧,跟人说清楚。按小时
还是包月?总不能真想跟他谈恋爱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按小时按月的!
秦露瞪了她一眼:说个屁清楚!那小孩儿连她的电话都没要。
人家估计想好离好散吧,根本就没想再跟自己有什么瓜葛。
本来么,真要为了钱,不是应该早就缠着她甜言蜜语要好处了么!
昨天晚上要不是自己上赶着招惹他,他也许碰都不会碰她。
这么想着,心里倒有一点烦闷起来。
她秦露有这么不济?
不过林芯说得也有道理,北觅拼命打工,不是缺钱还能为什么?
人家凭什么一分不赚地陪她玩儿?
昨天一晚上,秦露连小费都没给。
他也许是年轻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自己不主动给倒显得不够意思了。
秦露一边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往公司开。
刚到停车场,车还没停稳,王珏的电话就进来了。
「秦露,」难得他有不嘻皮笑脸,正经叫秦露名字的时候,「听说昨天晚上
你跟隆天的高新卓杠上了?为了金榈的一个少爷?」
「怎么了?」秦露的回答很妙,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言下之意就是「你爱
咋想咋想」,符合她一贯的关你屁事原则。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我帮你压着,咱们这圈子统共就这么大,
传到咱们老子那里不好听。」王珏对秦露,是死心塌地,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
也心甘情愿。
可刚听说这事儿的时候,他还是郁闷了一下:好不容易等秦露跟王琪那小子
掰了,结果冒出个小鸭子来捣乱。
但王珏心说:原来以为秦露喜欢清高型,看不上他们这些子弟,那他还真没
辙,也没法一夜之间把自己掰成个学者。现在倒好说了,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穷小
子,还能起什么势。不过昨晚上碰巧撞上了秦露的空窗期而已。
操,怎么不是让自己撞上?
「行,那麻烦你了。姓高的那儿也帮我盯着点,他个人我倒不怕,他还等着
我给他往华源牵线搭桥。倒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少出去煽风点火。」
秦露挂了跟王珏的电话,人已经到了办公室。
璇是秦露名下的设计策划公司,是秦爸送她的毕业兼回国礼物。旗下还有两
间画廊。
公司成立不过几年,已经成了这行里的翘楚。
秦露算是继承了她爸的经营头脑,和她妈的艺术天分。
当年拿了全奖去美国读了商科和艺术管理的双学位。这一点还是让秦爸特别
自豪,本来预留给她自费出国的账户直接跟另一个合并,投进了创业基金,也就
是后来璇的第一桶金。
不像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秦牧宇,秦家的正房小少爷,从小学开始,就全靠她
爸花钱往重点校重点班里塞,学习上指不上,求他别惹祸就行。
有秦牧宇的存在作为对比,秦露的能力就更显得突出,这点倒是让秦家人说
不出什么刺头的话来。
虽然搁旧社会里,秦露算是个庶出,但好在秦家老辈虽然不同意秦妈进门,
但对于秦爸认她这个闺女,并不怎么反对。
秦露其实是个识时务的。对于她爸给她的资源,一向是该用就用,有巨人的
肩膀你不站,非要梗着脖子判出家灭朱门,茹毛饮血地从原始社会开始打天下,
那他么不是神经病么?!
秦露说的那些视觉悖论、装置艺术什么的,秦爸不懂。但是高价挖人、拍卖
买画,他没问题。出钱出人脉,在她的公司下面,挂个「顾问」的名字,美其名
曰「顾得上就问问」。
第十五章:钻营
「秦总,这些是和德鲁克大中华区合作的首轮Pitch方案结果;这些是选送新
人年鉴赛的报名作品;这些是燕大艺术学院的实习生简历和手稿,项院长亲自送
过来的。」助理瑞秋进来,把一摞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等着秦露过目,签字。
办公桌后面是一个干练的职业女性,剪裁得体的套裙,整齐盘起的长发,化
着雅致的淡妆,胸口一条紫水晶的项链,掩映在深深的事业线里。
「我这个师兄还真是有闲功夫,天天御驾亲征,也不知道是为了他的那些学
生们走后门,还是给他自个谋福利。」秦露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还是无奈的拿起
那一叠纸稿。
瑞秋会意的憋笑。
燕大艺术学院的新晋副院长项意庭是秦露的直系师兄。
还在燕大念书的时候,秦露和项意庭都师从油画大师沈宥清教授,不过项意
庭当时念研究生,秦露读本科。
后来毕业,项意庭留校,秦露出国。一个一路晋升,现在做到了副院长的位
子;一个创业,成了业界「艺术创造财富」的典型。
项意庭一直对秦露有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项意庭的业务能力虽然不差,但是也并不是数一数二的那种,可他是典型的
「人精」性格,跟上层领导套近乎搞关系,是一把好手。
很多高校虽然有个象牙塔的外表,官场那一套却得以盛行。
立项申报,不拼实力拼人脉。一个原本实力不强的人,只要当了校领导,课
题、项目马上就来,于是很多人就削尖脑袋,往上爬。而他们利用了学校资源
「跑部钱进」,拿了课题费后,立刻转型成老板,甩手就扔给年轻教师或学生去
做。
而且有关系拿到项目的就有本事结题,花点经费,请几个专家说说好话,验
收结果走过场,名利双收一点儿都不耽误。
所以玩得转这一套的,比那些清高型的学者反而更能平步青云。
秦露的成长环境决定了她看过太多的百计钻营,所以对这样的人有种天然的
抵触感。
项意庭倒不自知,老爱师兄师兄地自诩拿乔,顺水推舟要个人情什么的。
比如,每年都以个人名义往璇推荐实习生。
秦露看着沈老的面子,也实在不好驳他。
对很多艺术设计专业的学生来说,能进璇实习,也算向金饭碗前进的关键一
步。
通过实习留下来转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即使留不下来,简历上有了他们金
光闪闪的大名,别的公司也都会对你高看一眼。
璇旗下的创意人涉猎极广:平面、视觉、服装、珠宝……什么都有,风格也
一向被业界冠以严谨、精致、大胆、前卫等等特点。
而秦露本人,还有一个更加为人所知的名号,便是发掘新锐人才的著名推手,
不少新人设计师都是经过她的运作包装,或者在国际上获了大奖,或者为知名客
户赏识,一炮而红。
有这样的肥肉吊着胃口,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新人踏破铁鞋地想进来。
而项意庭能靠个人关系往秦露这里送人,从里面捞了多少油水谁又能知道。
秦露把那些实习生手稿拿在手里「唰唰」地迅速翻看着,已经在地上扔了好
几张。
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瑞秋知道,被扔在地上的就是没过关的,照他们秦总的脾气,连个「No」都
懒的写。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新人,一张白纸,好塑形。
但是招新人实习,不等于养闲人,一颗苗子有没有天赋,秦露一眼就看得出
来。
秦露的眼很毒。
「哪个部门缺人让他们看着留吧。」秦露显然没有看到让自己特别满意的作
品,把仅剩的几张薄薄的手稿丢在桌子上,略显不耐地道。
瑞秋点点头,又看了看地下散落一地的纸张,「对了,昨天沈宥清教授来电
话了,问您下个月燕大的校招,有没有空去。」
秦露身子向后靠在办公椅上,轻笑了一下,「去吧。老爷子的面子,不能不
给。」
「那我把保洁叫进来,然后就给沈教授回电话。」瑞秋说。
「不用,我亲自跟沈老说吧。」秦露站起身,直接踩着地上散落的画稿,走
了出去。
第十六章:师姐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般来说,校园招聘会很少有公司的一把手来坐镇。
秦露的到来,无疑是出于对自己恩师的尊敬。
她故意选了一身素色的连衣裙,低调的大牌,Logo藏得极为隐蔽。
高高扎起一个马尾,更显得年轻,看起来就是一个衣品很好的在校女学生。
秦露先去办公室看沈宥清,在那儿叙了会旧。
等两个人一起来到现场的时候,校招已经接近了尾声。
璇的Hr看见自己家的Boss过来,赶紧要站起来。
秦露跟他们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陪着沈宥清站在旁边。
刚才就被Hr用眼神支出去的一个员工,从外面买回来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递给秦露,又压低声音汇报:「秦总,美式,半分奶,不加糖。」
秦露冲他一笑,「谢谢。」
来人暗中舒了一口气。
碰到过来递简历的学生,秦露和蔼可亲地以往届学姐的身份回答了几个问题,
还不忘在最后假装跟Hr核实,「我说的不准确的地方请您给指正。」
对方只剩下了点头,「准确准确,非常准确!」
「家去吃个饭?」沈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你师娘知道你过来,
早上一起来就把肘子炖上了,现在正跟家包三鲜馅的饺子呢!」
秦露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拿起沈宥清的外套,过去给他披好,也笑着说,
「您跟师娘还缺不缺个干女儿?」
两个人从多功能厅里走出来,正赶上下晚自习,走廊里人满为患,两部电梯
都被学生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有几个学生认出了沈宥清,吆喝着里面的人又挺胸收腹地挤出了两个位子,
招呼他们进来,「沈教授,还能上两个人!」
沈宥清挤了进去,但秦露站在电梯口外边,犹豫了下,摆了摆手,「我走楼
梯,就当锻炼身体了吧!沈老,您在一楼等下我。」转身就向楼梯间走去。
多功能厅在七层,秦露开始的速度还很快,等走到大约三分之二的时候,就
开始有点儿气喘。
终于到了底层,她一边轻拍着胸口调整呼吸,一边扭开楼梯间通往走廊的安
全门把手,刚刚把一只脚迈出去,就和迎面快步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手里的咖啡全数泼在来人的身上,从胸前到下腹洒了个浸透。
估计余温还不低,因为对方「嘶」地叫了一声。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秦露眼看对面的人干干净净的衣服都被她的咖啡
泼脏,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起来。
「没事没事,不……不用……」吞吞吐吐的少年音,怎么这么耳熟?
秦露抬头:咦?
是他。
「你……能把手挪开吗?」北觅的脸涨得通红。
秦露回神,低头一看,自己攥着纸巾的手,正放在他的胯间。
牛仔裤下鼓涨的一团正在昂首变身,瞬间便撑起了一个帐篷。
她把他擦硬了!
秦露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
北觅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回学校来看看老师。」
这也不算是撒谎吧?她本来也是为了看沈宥清才来的。
北觅个子高,秦露总是要扬着脸才能正视他。
「你是燕大毕业的?」北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本科在这里念的。」秦露无声的微笑着,抬眸看他。
北觅垂下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好些天没看见你去拳馆了。」额前有一缕
细发垂了下来。
秦露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抬手,把那缕头发给他拨到了耳后,「最近有点
儿忙。金榈那边呢,还有人找你麻烦吗?」
北觅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似的,浑身僵硬地绷住,耳朵立刻红了,「没,没
有……经理后来对我特别客气。」
「嗯,那就好。」秦露忽然很想捏一下他的耳朵,但是立刻觉得自己的想法
挺油腻的,忍住没动,但是把手伸出去,握了一下北觅的手,「我先走了,还有
人等我。」
秦露想起正在等她的沈宥清。
「嗯。」北觅乖乖地点了点头。
刚刚他的指尖触到她的手心。
好软!
像她身上别的地方一样。
北觅喉结一动,使劲空咽了一下。
秦露转身,正要从楼梯间出去,忽然又折回来,「微信号告诉我?」
正说着,门把手却自己转了一圈。
沈宥清已经打开门探进了半个身子。
「沈教授好!」北觅看到他,恭恭敬敬地打了声招呼。
「哦,是小北啊!你们……这是?」沈宥清奇怪的看着身上带着污渍的少年,
和紧挨在他身边站着的秦露。
「是我不好,把咖啡泼在这位同学身上了。」秦露笑着对沈宥清道,「该赔
给人家一身新的。」
「不用了,我自己洗洗就好了。」北觅满脸别扭,看在外人眼里像是害羞。
只有他自己知道,下面实在是硬得发疼,从刚才看见秦露的那一刻开始就硬
了。
秦露听他这么回答,扭过头狠瞪了他一眼。
北觅不敢再说什么,乖乖掏出手机。
「一两套衣服,你这个师姐还是赔得起的!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小北
也是我们院的,专业课成绩比你还好呢!都是一家人,哈哈哈。」沈宥清朗声笑
着介绍,转向秦露,「你这作师姐的,可不能抠门啊!得给师弟赔身名牌的。」
他也是艺术学院的?跟自己同门?
秦露转头冲北觅眨了眨眼。
哟,耳朵根都烧成番茄了!
第十七章:下来
看着秦露和沈宥清走远,北觅才回过神来,接着往楼上走去。
现在离画室关门还有好几个小时,不能浪费。
昨天家里的邻居告诉北觅,他妈妈腰椎间盘突出,好几天下不了床了,怕耽
误他学习,一直瞒着他。
今天一下课北觅就赶回了家,一边被他妈妈数落「着急忙慌跑回来干嘛」,
一边不吭声地帮忙干活。
北觅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在他出生以前,父母就离婚了。所有的家人都不愿意提起他的父亲,因为他
除了一屁股的赌债,什么也没给这个家留下来。
上学的时候要填表,他就在父亲一栏瞎编一个名字,以至于有一次被一个心
细的老师发现,问他为什么每次写的爸爸的名字都不一样。
南妈从小就羡慕会画画的人,但自己没有条件,就把希望寄托在北觅身上,
省吃俭用,也要给他报班、买材料、参加集训。
北觅争气,从高中开始,专业课和文化课的成绩就都很优异。
直到考上了燕大艺术学院,他也从来没有松懈过。
艺术类都是烧钱的专业,学费很高,即使有励志奖学金的一部分补贴,北觅
还是经常捉襟见肘。
南妈开着一间小小的面馆儿,一边偿还南爸欠下的外债,一边勉强维持母子
二人的生计。
长时间的站立和负重劳作,让南妈的骨骼关节到处都有肿痛的问题。她不肯
去正式就医,最多到附近的药店里买一贴骨痛膏,自己挺过去。
所以北觅很早便懂事地自己想办法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
北觅把第二天的饭给他妈做好,放在冰箱里,又反反复复的嘱咐她明天不许
开店,要卧床休息。
南妈慈祥地笑,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儿子大了,妈得听儿子的话了。」
一面又催北觅赶快回学校,还能赶上晚自习。
坐在画室里的北觅,第一次走神走得这么厉害。
没想到,会在学校遇见她。
沈教授说她是自己的师姐,而且看上去很喜欢她的样子。
能让沈教授欣赏的人,应该是很厉害的吧!
北觅回到宿舍的时候,脑子里还在乱七八糟地想着。
室友刘瑞正在打游戏,见他回来,把一侧的耳机扒下来,一边继续在屏幕上
狂轰滥炸,一边跟北觅聊天,「你妈妈那儿,没事吧?」
他们专业的学生,一般家境都不错,刘瑞也是其中一位,但是他却并不像其
他几个室友那样嫌贫爱富。
北觅每天的生活不是学习就是打工,不蹦迪不泡吧也不打游戏,男生们的聚
会看不到他的身影,不免显得无趣不合群。
可他虽然家境贫寒些,但长相、身材实在出众,学习成绩又是出类拔萃的,
不少女生们倒是都愿意围着他转,动不动就来「请教问题」,如此更是惹得他那
几个室友发酸,时不时就对北觅指桑骂槐地言语暴力。
刘瑞有一次实在看不惯,跟他们干了一仗,从此跟北觅成了好哥们儿。他对
北觅的家庭情况也多少了解一些。
「没事了。我让她明天在家再休息一天。」北觅看见书桌上放着的一盒盖浇
饭,扭头对刘瑞道,「谢谢啦!」
每个月总有几天,北觅的生活费没了着落,刘瑞就会打两份饭,放一盒在他
桌上。被北觅发现,他就无所谓的耸耸肩,「咱俩谁跟谁?」
不过到了要交作业的最后期限,他也是落落大方地拿过北觅的来抄,「咱俩
谁跟谁?」
「哎我跟你说,今天校招,璇来了一个美女,简直是极品!啧啧,极品!」
刘瑞的后槽牙都快被嘬出血来了。
「哦。」北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美女?能有她好看么?只有她那样的,才有资格被称为极品。
北觅想起了秦露柔软细致的腰肢,和妩媚诱人的曲线,还有她头顶上,俏皮
的小发旋儿。
刘瑞还在唠唠叨叨,「早知道,我也头悬梁锥刺骨一把,说不定也能让项意
庭给我推荐到那儿实习去。」
北觅没有吭声。
他早就觉察到,要得到项院长的青睐并不是靠业务精、成绩好。
这是一个从传统根基上就讲人情世故的社会,没有背景的人即使付出了同等
的努力也未见能得到相应的机会。
项意庭需要廉价劳动力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北觅,因为他的画工最好,态度
最认真;可是有推优获奖之类的机会时,却总是「不经意」间把他漏掉。
北觅的手机「叮」地响了一下。
他看过去,是微信的一个好友申请,名字是Qy。
「我在你们楼下。」
是她。
北觅莫名地知道。
可是她怎么到他宿舍来了?不是跟沈教授出去了吗?
北觅刚点了「通过」,便又是「叮」的一声。
「不下来?」
他「噌」一下站了起来,又迅速地坐了回去,手举在半空,过了一会儿才回,
「马上。」
回头又很生硬的清了清喉咙,对着正狂按键盘的刘瑞说了句,「我有事儿,
出去一下。」
说完又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干嘛要给他解释,他又不是家长。
反正是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
刘瑞还忙活着,就「哦」了一下,没空多理他。
北觅小跑着下楼,到了门口,胸口还在一起一伏。
秦露就站在路灯下面,见他来了,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北觅胸膛里就像钻进了上千只蝴蝶,扑愣愣地扇着翅膀,一刻都不肯停歇。
「你,怎么过了?」他走过去,低声问着。
「想你了。」秦露很大方的拉过他的手,一眼看见他耳朵又红了。
这次,她很干脆地伸手捏了一下。
好烫!
刚才和沈老、师娘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他的
样子。
她确实想他了。
「陪我去喝一杯?」秦露捏了一下北觅的手。
北觅愣住,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不愿意?」秦露挑了下眉,语调也跟着随之上扬。
有路过的学生驻足,看着这边小声议论。
北觅脸突然一冷,立刻把秦露拉进了背光的角落,自己用身体挡在外面。
秦露被他的身影罩得结实,看他护食一样的动作,眼角一弯,突然使坏的伸
手把他的衣领往下一拽,红唇迎了上去,把唇膏印在他的嘴角。
低头看见北觅的衣服上还带着被咖啡泼脏的痕迹,「去换件衣服。」
北觅的大手轻轻地按在秦露的头顶,「跟你说过,少喝点儿咖啡,对身体不
好。」
秦露惊讶地抬头:呵,还教育起她来了!
第十八章:手术
秦露靠着墙,边玩手机边等北觅下楼。
夜风里,带了一股洋槐花的甜香。
秦露使劲吸了吸鼻子,想起来刚才北觅身上,好象是薄荷皂角的味道。
干净、好闻。
秦露点开他的朋友圈。
有限的几张照片,不是风景,就是艺术展,加上几个关于艺考信息的转发,
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孩子过得也太清心寡欲了吧!
正想着,北觅的身影已经到了眼前。
他是跑着下楼来的,脚步很急。
秦露刚要打趣他怎么急成这样,就看见他白着一张脸,红着眼圈的样子,
「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趟家?」
北觅的家在燕城最穷的郊区,不少当地人离了这里,把自己的房子租给外地
打工的人住。留下来的都是没出路、不得已的人。
秦露今天换了车,开的是火红色的卡曼,刚一上土路,就扬起了一层的灰。
北觅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攥着拳在膝盖上并拢。嘴唇紧抿,身体笔直而僵硬。
秦露听他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就不再开口,也并没有多问,把地址输进导
航仪,两个人保持着沉默开了一路。
到了医院,白炽灯晃得人眼晕,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直直地钻进鼻孔,有护士
和家属在走廊里脚步匆匆。
秦露静静的看着北觅死死地咬着下唇,一张一张地填表,机械地回答着护士
公式化的问题。
最后贴在手术室对面的墙壁上,盯着红色的指示灯,一点一点地下滑,像是
失去了意识,直到蹲坐在地上。
秦露去饮水机接了两杯水过来,走到北觅身边,也蹲下来,递一杯给他,
「你家人?」
北觅紧紧地捏着一次性水杯,捏到指尖发白,眉间蹙成深壑,低喃了一句,
「我妈,脑出血。今天下午,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没有说完,便哽咽住。
「手术进行中」几个字终于灭了,北觅猛地站起来,脑袋里「嗡」的一声,
脚下一个踉跄。
秦露站起来,扶住他,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指。
北觅走过去和刚刚结束手术的医生低声交谈,秦露远远地看着他们,手袋里
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秦露向北觅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见他轮廓鲜明的侧脸,被走廊里的灯光照
得有些恍惚。
她走到楼梯拐角处,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秦妈打来的。
秦妈又跟秦爸吵架了,貌似是因为秦妈最近迷上了个小鲜肉主播,天天豪气
打赏,送宇宙飞船送原子弹什么的,被人扒了马甲,在网上爆了光。秦妈的身份,
自然会扯上秦爸,这事儿就多了。
秦爸数落了秦妈几句,秦妈就开始寻死觅活,一会儿要喝药一会儿要上吊的。
秦妈在电话那头的抱怨嗓音发粘,一听就是喝高了,「只许他们男人抢地抢
钱抢女人,就不许我们女人找个精神寄托!」
秦露听得头疼,打断她妈,「您想当女土匪抢男人,也没问题,那也得先抢
点地抢点钱,赚个老本儿。到时候左一个小狼狗右一个小奶狗,往秦兵跟前一站,
咱也寒碜寒碜他!」
秦妈没等秦露说完,就开始骂她,「人家养个闺女是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养
个闺女是个白眼狼!跟你爸一个德行!」
秦露不吭声,只是把手机稍稍拿远了一点,等她妈撒够了酒疯。
她妈说得没错,她从来也没当过什么小棉袄。
秦露自小也不怎么跟她妈亲近,有了心事宁肯跟家里的阿姨讲,也不跟她妈
说。
那是因为她自己这个妈就是个心智停留在儿童阶段的主儿,每天主要的任务
就是购物、美容、跟秦爸闹。
您起小拿我当狗皮褥子养,转脸又埋怨我没长成个小棉袄,这不太厚道吧?
秦妈骂够了,自个挂了电话。
秦露揉了揉额角,还没等喘口气,秦爸电话就进来了。
「你妈又跟我闹起来了。昨天下午就跑了,连个行李也没带。没找你去?」
秦露叹了口气,「她刚跟我打电话了,我开了定位。她在泰国呢。」
秦爸在泰国有几处产业,听秦露这么一说,「哦」了一声,又重重地叹了口
气,「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秦露冷笑了一声,「爸,我说话您别不爱听,您不是上辈子欠我妈,是这辈
子欠的。而且您这个债,一时半会恐怕还不上。」
秦爸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道,「长本事了?敢训你老子?」
秦露懒得跟这儿主持中老年人情感专栏,赶紧岔开话口,「您要去快去吧。
不定一会儿岳女士转战马来西亚了,您跟丢了可别赖我。」